十四行意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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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1
到头来还不都是人造的偶像，
无论是玉皇上帝，佛，亚拉，基督，
还是爱国与平等,科学与艺术，
以及任何物，凡人类所能幻想——
何必枉费了如许的钱财，信仰，
又何必去修，去登这盘曲的路，
与那牵了人不放的力量相忤，
山顶上如其只有空洞的蟊虫？
不然！那开朗与新鲜;那片江水
在日光下冒起银色的小火焰，
那白墙黑瓦纷拥着一片浮沤；
甚至于那疲乏，健康的好朋友——
这些都罗列在朝山者的面前
作天赐，宣不他以无上的智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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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2
只是同样的山岭，回旋
在这里便增添了声价；
因为有春天留恋着它，
“美丽”也安有一程驿站。
湖里的便是岸上的山；
不过那青翠倒影而下，
在水里显得生动，变化，
像恋爱的形影在心坎。
要翠环映出白的手指……
没有山,这湖水在薄暮
由哪里去染嫩绿，藤黄？
由哪里，在山余轮廊时，
去寻这一片烟,像銷穀
在迷离的水面上飘扬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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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


三十年的旧账一笔勾销，
金贵的是光阴，不能浪费
在簿上，去査米是便宜，贵，
油，盐，菜今天是吃了多少。
三十年的经历却要藏好，
那便是你的资本，与这对
血脉，这团金不换的脑髓,
这些骨头，天赐予的大条。
自从那根挤带一刀割断，
赤裸裸的，你便来到世上。
一个渺小的单位，数目，零；
你的价值如何，要瞧环境
可排列其他的单位在旁，
还要瞧，他是如何来计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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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4
作诗的原不该生下，
应分的我受尽羞辱，
又吃世间各种的苦——
比起有些人来,还差。
诗神的侍从,我不怕
远离了做一个凡夫；
这天賜的舌头说出，
并非我的，是她的话„
旁的我并不敢希望，
只要这番坚忍，诗神
能以知道，是为了她。
我也不理会人唾骂
为一个乞丐：向神圣
只好去求，不能勉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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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5
一间房，不嫌它小,只要好安居;
四时有洁净的衣服;被褥要暖；
下雨的日子，一双套鞋，一把伞;
一顿饱餐，带水果，菜不要盐许;
旧书铺里买的，由诗歌到戏剧——
文学以外的书籍，兴到时也看；
最重要了，写诗，作文的笔一管:
它是我的生活，也是我的欢娱。
不受欢迎的是疾病，炎热，骚扰。
攘夺受我的诅咒！零星这几件,
辛苦中得来的，自己还要理会。
旁的我并不企求,也没有需要，
除了中等的烟卷，够抽一整天……
常时的在夜里;七月，冰糕一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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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6
哼着，电车来了，好像是埋怨
兜了一天的圈子还不休息；
它走过去，好像是烘在锅底
—灶光明的火，炒菜，煮晚饭。
汽车好像是舞女滑过地板，
身披着光泽;透明的,在车里
安坐有行旅，富庶或是游戏，
照了他们的话，车开驶,停站。
火车，在夜里，呼声特别的高——
玄秘，朦胧的时候，虽是奔走
于刻板的轨道，也觉得上劲
好像是打哈欠，偶尔叫一叫，
轮船，蹲伏在水面，伸出舌头
向了高飞的月亮，向了众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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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7
给我一个浪漫事！不论是“凶狠”
与罪恶”安排起圈套等候“理想；
还是漂泊在远处没有人,异常。
只有原始的“破坏”“创造”在混沌;
还是神仙，未来,希望者的乾坤……
只要一个浪漫事，给我，好阻挡
这现实,戕害生机的;我好宣畅
这勇气，这感情的块垒，这纠纷！
树木，空虚了，还是紧抓着大地。
盲目的等候着一声雷,一片热
给予它们以蓬勃，给予以春天……
自然不是来享福的，活在地面，
“淡漠”之领域;不过，这心在旅舍
要住六十年呀！那么，给它勇气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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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8
受佑了，医药！人类的仇敌。
就中有唆使痛苦与溷恶
来蚀体，戕生的一个妖魔，
什么都降服不了，除去你。
你的祭司尽有一生不息，
守望到深夜中，以求解脱
人世间苦恼的，他们证果
为呵护四方的火小神祗。
久已消灭了，他们的肉身；
却有签，有圣水留在龛上，
百无一爽的,来超度苦难。
你的旨意也有僧侣广传，
说,有求者必应;但是自强
不息的有灵光照在头顶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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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9 George Bernard Shaw


神圣的喜角！望着这片故土，
你的那双老眼或许要奇怪，
这么奇特的一个中古时代
在搬演秘斯特瑞;或许也不……
只涌现了儒家，道家的一幕
于烟雾中;以及唐朝的光彩；
以及文化的摩锐利提，存在
而没有生长，阻折了在中途。
不多时，倦人的悲喜剧将有
又一场开演;它的插剧，你看……
开闰在招手……那是狄司的门……
七级的山下,音乐也有亡魂——
脚底下是深穴，风在嗥在喊——
他歌唱着，你所熟谙的节奏。


George Bernard Shaw：萧伯纳（1856-1950），英国戏剧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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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
是呀,亲爱的，世界是如此淡薄……
并且如此忙乱，像轮上的辐木；
越忙越热,它们在旋绕着车轴。
那便是钱财，生活的主宰，恶魔！
不要望它了，天排就的这大错……
还有另一个车轮，情感之幸福，
也是天排就的……不然，这条道路
如何去走？且不用提辽远，顿挫。
各有各的车辆，虽然是异于年代，
形体。当然,亲爱的，那制作不良，
照管不周的值得我们去叹息；
不过，谁来叹息我，谁又叹息你，
要是——当然，那决不会！——在情感上,
生活上——那可能——我们有了更改？